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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阡作家访谈】罗中玺:文学让我找到了孤独的乐趣

2023-06-29 13:14:33

编前语:贵州省石阡县有着厚重的文化底蕴,古往今来,孕育了一辈辈作家诗人。近年来,一批石阡籍作家和石阡本土作家的作品走出山外、面向全国,不断从高原向高峰攀登。为了记录当代石阡作家创作历程、展示石阡作家创作成果,更好地讴歌新时代、续写新华章,特开设“石阡作家访谈”专栏。



访谈记者:马晓鸣(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石阡县融媒体中心总编辑)
· 作家简介 ·

罗中玺,1965年11月出生于贵州石阡,侗族,三级教授,全国优秀教师。有作品在《民族文学》《文艺报》等发表并入选全国多种选本。著有诗集《中玺抒情诗选》《月亮与孤独》、散文诗集《回到故乡》、长篇文化散文《乌江盐殇》、长篇电视散文《多彩贵州江河行》以及学术专著《中国性习俗伦理透视》《乌江流域历史文化研究》《贵州近现代民族文化思想研究》等。微电影(编剧)《牵着爸爸去上学》《背来的学校》在全国高校大学生微电影展演活动中分获特等奖、优秀奖。

  一个没有作家名份的文学爱好者

罗中玺的学生时代,武侠、言情、玄幻等小说盛行,市场上的书店、书摊、邮局等销售的书籍报刊,绝大部分就是这一类的。那时,他特别喜爱看金庸、古龙等的武侠小说,往往通宵达旦。

随着武侠小说的衰退,他便开始转向一些文学经典的阅读。读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高尔基的作品充满向上的力量,这对于他人生的发展和价值追求起到了很大的影响。读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等,在他写文章时从中得到理性思维、情感表达和深度叙事的技巧。国内的作家,他比较喜欢路遥。在诗歌方面,他比较喜欢席慕蓉。同时读卡夫卡、读巴尔扎克等都受益匪浅。

少时,他曾经想当一名书画家,这主要是受其父影响。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期,他的父亲毕业于贵州交通学校公路桥梁设计专业,书画功底较深厚。从小在父亲的身边长大,耳濡目染,爱上了书画。铜仁师专三年时间,他常常利用自己的书画爱好服务于班级宣传工作,在墙报全校性的擂台赛中,几乎囊括了历次头奖。当时,学校有个“晨光”文学社团,虽然他不是其中社员,但社团刚刚成立之初,常被社团的发起人叫去帮忙刻写蜡纸、插图等,直至后来的铅字打印方罢。在此期间,他接触了一大帮爱好文学的校友,他们中,有些人成了后来影响一方的作家,如喻子涵、安元奎、侯长林、马轼怀等。

青年时的罗中玺

1986年,他从铜仁师专毕业,被分配到石阡的一所乡村中学任教。家离学校有20多公里,只好在学校住了下来。每到晚上,为了打发孤独的时光,他开始读小说,读历史、哲学、地理等书籍。在阅读中不仅扩大了眼界,也萌生出了文学创作的想法。

最初写小说,他认为小说是一种能够表达内心情感,记录生活点滴的最直观的艺术表达形式。那个时候,他写了很多,写周围的人和事。每到周末,就夹着单车,到县城的邮电局,满怀希望的向各家文学刊物投稿,但收获的总是失落。几年下来,一封封退稿信摞在床头,足有半尺多高。但他并不气馁,寻思着文学创作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有一天半夜,一阵大风夹着大雨把他的门冲开,阴森森的……那一夜,他失眠了,百感交集,生出很多句子。第二天大早,便记录了下来:“夜伸出长长的舌头,舔我的眼睛,泪水四溅,月光如水,千百次感受我那流泪的心情。椅凳支起孤独的棱角,恍然的我独品幽然孤处,不要用颤抖的声音走进我的过去,读我的笑容,而今我雄性有太阳,被巫山云雨纠集,爱情死了,谁肯出来,读我今日的伤痛?”这就是他创作的第一首诗。自此之后,诗的涌动如江河决堤,一下子创作了80余首。

在乡村中学任教期间,他办起了取名为《校园》的刊物,自己刻写、油印、装订,然后散发给各班级中。刊物除了登学生的习作外,也发自己的一些诗文,试图通过这样的形式,把自己的作品推给学生继而推荐给广大的读者,让他们阅读之后,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和文学的魅力。

到了1994年,他把诗稿定名为《月亮与孤独》,请石阡中学的教师邓应发指导。邓应发给予了较高的评价,建议出版,并为之写序。由于经费的困难,这部诗集最终没有出版。后来,邓应发把他的诗稿推荐至由中国作家协会在京举办的“第二届社会转型与文学发展研讨会”上进行交流,他的书稿获得了诗歌二等奖,并被推荐到北京师大中文系作家班学习,从此改写了人生。时隔多年,他除了要感谢恩师邓应发之外,还要感谢孤独。

他深深地感受到,文学可以帮助自己走出孤独,找到孤独的乐趣。文学是对孤独的反思,它提供了一个接纳人类情感的框架,可以让自己从作品中发现慰藉和支持。这种接纳和支持可以让自己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1995年3月,他在《新作家》(《中国作家》主办)发表了《路》,这是他在正式刊物上发表的第一组诗歌处女作。当看到自己的作品变成铅字,并且收到了第一笔稿费,内心窃喜不已。走在乡村的路上,他的脚步轻盈而悠然,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和满足。甚至认为,这是人生中取得的一次巨大成功。

创作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情,他认为需要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来完成它。他向来独来独往,其作品除了表现历史文化民族地理风情类型的散文之外,大多以情诗的形式去表现自我。他的诗歌创作,大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躲藏藏的写,很少投稿纸刊,即使要在网络平台上刷“存在”感,也尽量的避开家人以及熟人的耳目。

后来,他陆陆续续的发表了一些作品,出版了几部书,但不知不觉中,年纪已大了,曾经想加入作协的念想慢慢淡了下来。成为“一个没有作家名份和头衔的文学爱好者”。


在别人偷闲的时间去创作

1996年,经朋友推荐和介绍,罗中玺到铜仁民族师范求职。当时学校校长田碧涛仅说了一句“我看了你的材料,你适合在师范任教。”第二天,就通知教务处,安排他的课程。

在师范上课之余,他指导学生寝室文化和校园文化的建设,担任学生文学社团以及铜仁校园文学联盟的指导教师,负责《铜仁民师报》和《清水》《铜岩文学》的编辑,扶植了大量的文学新人。几年下来,辅导的学生作品在《中国校园文学》《诗刊》等报刊上发表或在各级比赛中获奖,指导学生出版了6部个人文学专集。这些学生毕业后,有的成了单位的优秀写手,有的成了市、省、国家级作协会员。

2000年7月,他被当选为全国青联委员,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2008年,铜仁民族师范与铜仁师专合并升格为铜仁学院后,他先后主持了贵州省教育厅重点人文社科项目、贵州省优秀科技人才省长基金项目和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独立或与人合作出版了《乌江盐殇》《中国性习俗伦理透视》《乌江流域历史文化研究》《贵州近现代民族文化思想研究》《多彩贵州江河行》等著作。先后荣获铜仁首批、第二批市管专家,全国优秀教师等荣誉称号。

他的《乌江盐殇》《中国性习俗伦理透视》《中玺抒情诗选》体现了散文、学术、诗歌三种不同的写作方式。无论是写诗歌散文,还是搞学术创作,他坦诚地说:除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之外,都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让自己有一个更好的人生前景。因此,他总是在别人偷闲的时间,去从事不同的文体创作,以应对生活工作的需要。

在文学创作中,他更喜欢散文。与其他文学体裁相比,散文更具自由度,没有特定的束缚和规范,可以更自由地表达人生哲理、情感和思想。在散文的写作中,可以随意挥洒想象力和创造力,探索自己的写作方式和风格,并享受写作的乐趣。

《乌江盐殇》是他较为满意的作品,此书于2008年由贵州教育出版社出版。为了深情地展示乌江沿岸众多集镇和盐路商旅的兴衰,以及历代特别是清末民国初期无数盐商那慷慨悲凉的营商人生,曲折哀怨的情感历程,再现他们为开拓黔地而顽强奋斗的人生足迹,在时任铜仁民族师范校长田永国的支持和帮助下,他从河闪渡到洪渡,经黔地过渝境,做了大量的田野作业。一路走来,他与河流对视,让心灵聚焦,捡拾着落满巴盐历史尘埃的记忆!在那折戟沉沙的遗址里,他知道了“万寿宫”“禹王宫”“坎离宫”“王爷庙”和大量陌生的庙宇、盐号。从民间的走访中,弄清了歪屁股船、麻雀尾船等大小木船的构造与祭祀,感受了船工、纤夫、背老二以及盐商们酸甜苦辣的生活和他们充满传奇、险恶与沧桑的人生。于他的文学人生来说,有一定的纪念意义。因为《乌江盐殇》,2011年他应邀为贵州电视台、贵州教育出版社联合推出的《多彩贵州江河行》一书进行文字的全面撰稿,获得了2万多元的稿费。

2012年,他被中国青年政治学院聘为硕士生导师。2014年,作为高层次特殊人才,他被引进到贵阳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任教。每周,他的课通常有20节左右,加上科研任务、乡村服务等,时间显得非常的紧。他常常像挤牙膏似的挤出时间,利用夜深人静或周末的时间进行文学以及书画创作。他觉得创作不仅能够减轻精神上的困扰和压力,也可以激发创造力。近几年来,他除了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一些有关教育教学的科研论文之外,很少在纸刊上发表文学作品,多数像写日记一样在自媒体平台上积累和贮存。

他的书画作品给人一种气象万千的感觉。因为文学素养在他的书画创作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能够帮助他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更有效地传达作品的意义和价值。

他一直认为,一个人要成为一名成功的作家,必须有非常强的语言表达能力和极富想象力的头脑。无论是对于诗人、作家还是平常的读书人来说,文学创作都是一种重要的庇佑和提升人生的方式。

两年后,他将退休。他已规划好了退休生活:到处走走,去祖国各地,到世界的某一地方,体验不同的生活,搜集各种素材,继续文学创作;准备写一部反映社会生活的长篇小说,出版几本诗集。除此之外,继续坚持书画创作。


石阡是一个值得书写的地方

罗中玺的老家在石阡县龙井乡一个极为高寒而又偏僻的深山地区,村庄的地名叫猫寨。村里曾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一天有三季,季季有雾气;六月穿棉衣,火坑烧洋芋;洋芋颗颗没米煮,有女不嫁猫寨汉。”

石阡县龙井乡猫寨村一角

他一直觉得石阡是一个值得书写的地方。这里历史悠久,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浓郁的民族风情、历史文化遗存、壮丽的自然美景、多元文化交相辉映,这一切都为他文学创作的生长提供丰厚和肥沃的土壤。

近年来,石阡的面貌在他的眼里变化得很快。比如他的老家猫寨村,原来是一个贫困山区,前些年,成立了农林专业合作社,办了一个茶油加工厂,那是全村人的“央企”,增加了乡亲们的收入。满山遍野的油茶花,激起了他创作的欲望,他与音乐界的朋友合作写了《春暖花开》《土家栽秧歌》《圆圆的李子你来采》等歌颂家乡的歌曲。其中《土家栽秧歌》由著名苗族歌手阿幼朵演唱,在中央电视台展播,并被《民歌中国》栏目永久性收藏。

他的《乌江盐殇》一书,有两篇是写石阡的,一篇是《古老的渡口》,内容写走进河闪渡、“万古桃源”和最后的码头;一篇是《夜郎古都》,内容有夜郎古都与夜郎县名之争、古龙川盐道、城南温泉、龙底坝传奇和石阡茶叶等。这两篇文章,展示和再现了石阡码头文化、洗浴文化、茶文化、民俗文化以及盐路商旅和石阡先人的沧桑沉浮。

石阡籍在外的作家,他熟知的有曾在河北花山文艺出版社工作的罗孝廉(很多人对他可能了解不多)。罗孝廉与他是同村,原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1978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成为全国高考恢复之后的首届研究生,作为当时贵州仅2名被录取的考生,在石阡乃至全省,罗孝廉都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研究生毕业后,由于对文学的爱好,他放弃了在北京高校任教的机会,去了与文学有着密切联系的出版社工作。罗孝廉(笔名孝廉)陆陆续续的出版了《洪武皇帝》《魏征秘史》《红十字架》《蜗牛行动》《外交官的异国情缘》等数十余部历史长篇小说。除罗孝廉之外,在外工作的作家熟知的还有龙潜、林盛青等人。近几年来,石阡文学创作异军突起,涌现出了大批优秀本土作家,让他可喜可贺。

他说,不容置疑的是,石阡文学创作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和重视。但是相信许多人都有感觉到,离我们心目中的“更上一层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了推动石阡文学创作更上一层楼,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努力。我们可以通过举办相关的文学讲座、写作工作坊等活动来提高大家的创作意识和素养。我们要让更多的人拓宽文学视野,了解更广泛的文化,多读多看多思考。我们也可以通过适时的组织文学采风活动,让创作者走进社区、走进乡村,真正接受石阡地域家乡文化的熏陶与磨练。我们可以将摄影、音乐、影像等艺术形式与文学形式相结合,打造更加丰富、立体化的家乡文学。继续办好《石阡文艺》纸刊,立足本土,辐射全国。搭建文学网络媒体,多方位协力,为石阡文学创作提供更为广阔的平台。

罗中玺说,讲好石阡故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我们在讲述的技巧和方法上多下些功夫。让石阡独特的风景和温馨的故事,从一些琐碎的细节出发,使更多人更加贴近和感受到来自石阡的温暖和魅力。

编辑:向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