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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阡作家访谈】树弦:像极了忙忙碌碌的蚂蚁

2023-12-12 10:02:35

编前语:贵州省石阡县有着厚重的文化底蕴,古往今来,孕育了一辈辈作家诗人。近年来,一批石阡籍作家和石阡本土作家的作品走出山外、面向全国,不断从高原向高峰攀登。为了记录当代石阡作家创作历程、展示石阡作家创作成果,更好地讴歌新时代、续写新华章,特开设“石阡作家访谈”专栏。




访谈记者:马晓鸣(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石阡县融媒体中心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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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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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弦,本名吴勇,1991年生,贵州石阡人。作品散见《十月》《诗刊》《民族文学》《诗歌月刊》《草原》《贵州作家》《中国诗歌》等,获贵州省优秀文艺作品奖(2019)、第三届贵州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金贵·新人奖”、第三届淬剑诗歌奖·主奖。曾参加《十月》杂志社第八届“十月诗会”。 


流水的远方是我素未谋面的故乡

时隔十三年,树弦再回头审视曾经的文学“刚开始”,那些稚嫩而充满青春活力的长短句仍然令他怜爱,那句“隔着玻璃/望河流蜿蜒/流水的远方是我素未谋面的故乡”,更像是谶语,应验了他十三年后的某种处境。

他读初一时,邻村一个读书禀赋极好的大哥,读书好也就罢了,人高且帅,“更气人”的是他写了一篇叫《月下避思》的散文,听说获得了全国高中生作文大赛一等奖,学校给了他奖金,还送了一个红色笔记本。某次,树弦跟他一起走在路上就问他,“写字还能赚钱的?”他扭过头,吹了下额头前飘逸的头发,说只要你写得好,钱肯定是有的。那时,树弦就想,如果有一天我写的字也能变成钱,该有多好?当然,这个梦想也在几年后成为现实。不过,令他感到惋惜的是,2019年,树弦在贵阳遇到他,他已是西装革履、张口闭口就是某某楼盘位置绝佳,是置业投资的不二之选。树弦问,“你还写散文吗?”对方答:“写那玩意,三天饿九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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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弦真正意义上尝试文学创作,是在石阡华夏学校读高一开始的。《隔着玻璃望河流》是他唯一还能记住标题的、高一时写的长短句,也是他的第一篇文学作品。其时,刚经历完中考,距离高考又还远,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所以跟着语文课本上的现代诗进行模仿。随着现代诗的阅读从语文课本转向徐志摩、海子、余光中、席慕容等诗人的作品,渐渐让他对写诗的兴趣日渐着迷。

第一次收到稿费是《石阡文艺》发的30块钱,一首叫《逃不出灵魂的鸟》,第一次公开发表作品也是这首散文诗在《散文诗》上发表,获得了40块钱的稿费。当时他拿着《石阡文艺》发的30块钱挺开心的,破天荒地给自己买了一包玉溪香烟,剩下的钱在网吧包了一宿,往一些名刊乱投了一通稿。虽然知道难有回音,但仍然期待下一笔稿费快点到来。

树弦最初的念想是做建筑设计师,后来也念了土木工程,兜兜转转,还是靠写东西过活。他认为:人这辈子,许多事情冥冥中自有注定,就像邻村的那位天赋异禀的大哥,原本可能成为作家的,但他却在销售事业上找到了自己。

从2011年开始, 树弦不间断地持续写作,无论是发表还是获奖,以及它带来的生活转机,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警惕。他深怕一不留神,就被滚滚尘埃淹没,无法让未来的文本抵达灵魂深处的庙宇。

树弦说:“如果在最开始是徐志摩、海子、席慕容、余光中等给我了写诗的一种语感,提供了可供模仿的蓝本,那么杜甫才是给我文本创作注入灵魂的人。”他喜爱杜甫,爱他的狂,“早充观国宾”;爱他的妄,“一览众山小”;爱他的悲悯,“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对《杜工部集》的阅读从未停止,这也为他后来在2014至2018期间的写作奠定了某种基础。从《石缝里的炊烟》到《静待喧嚣过后》,这两组作品,他极为在意,它们由近百首诗构成,既有古典的影子,也有自己细碎的探索。

在本土作家中,冷清安的《情愫万象》、朱良德的《稻草哲学》、马晓鸣的《一半是石一半是阡》、弦河的《致歉书》对他早期写作有很多借鉴意义。大约是2014年,有段时间他极度抑郁,石阡文友肖磊既是暖心安慰,又是买《神在远方喊我》《分开修行》赠与他,才有了后面几年相对稳定的创作产出。萌发写小说的念头则是在《中国作家·石阡文学作品集》中读了游筑京的作品被触动,但真正写小说是在2017年。

从最初有计划的写作,到现在几年不出一首作品,树弦认为“关键原因还是太懒,也就是所谓的没动力吧。”2014至2018年,这几年创作相对稳定,很大的原因是太过波折,总想表达压抑的内心。创作的动力就是压抑太久了,总要有一种适合自己的泄愤的方式。

树弦坦然地写作,任何人不曾干预过。

试图通过诗性的语言来编织生活

目前,树弦在小镇上谋生供城市里的房贷,他说:“像极了忙忙碌碌的蚂蚁。”

石阡曾涌现出了方李靖、梁沙、陈学林、树弦、李超、满何艳等一批有影响力的年轻诗人,形成了独具魅力的石阡90后诗歌现象,他们相继在《诗刊》《星星诗刊》《民族文学》《诗选刊》《山花》等频频亮相,受到广泛关注。2014年8月,“泉都新诗情”——石阡90后诗歌现象研讨会在贵阳市举行,专家学者一致认为,石阡作为一个边远小县,形成了90后诗歌群体并进势头,在全省少有、在全国也不多见。树弦作为其中干将和大家左冲右突。他认为石阡90后的创作氛围很好,有点像80年代的那一拨文学爱好者一样纯粹,写作是青春里最值得骄傲的事,觉得那时的他们炽热而天真,勇敢而澄明。如果非要说那段日子留下了什么值得纪念的。他认为:一定是我们为了同一件事而共同努力过。

写诗兼写小说的树弦认为写诗与写小说是互补关系,他的诗里常有叙事的成分,通过写一件事微妙的变化来表达所看到的世界,而他的小说里他也试图通过诗性的语言来编织生活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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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弦曾屡获大奖,他说获奖诀窍是断然没有的,有的只是认真对待每一个文本诞生的过程。他写《石缝里的炊烟》时没想过它会在两年后获“淬剑诗歌奖·主奖”;写《静待喧嚣过后》时,也没想过后来它让他参加了“十月诗会”,获“贵州省优秀文艺作品奖”;包括小说《偷豆腐渣的人》作为应景之作(在南昌,跟青年诗人先瑶喝酒,他讲了一个毕节的故事,树弦根据这个故事写成了小说)获得贵州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金贵·新人奖”,都是他不曾想到过的。写下它们时,树弦甚至都不知道它们会在他的电脑里存放多久,未来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因而,在他看来,发表、获奖其实是另一种认可,断然不能拿来衡量一个人的创作,作为写作者,唯一要做的就是沉下来写,人有人命,文本有文本的命。在这个快速的时代,所有的事物都会很快过去,唯有用心的文本能如星子,周而复始地给予我们希望。

好的文学作品在他看来是真诚、温暖、充满悲悯情怀的,能给人带来无限希望的,脱离了这三个关键词,说破天也只是文字游戏而已。目前自己稍微满意的作品是《剩下的半生只是借来的》,因为它是树弦的小自传。文学创作给他带来一些勇气和一些机会,文学创作也作为一种记录,让他记得过往岁月的点滴。

如今,树弦已经快四年没有写任何文学作品了(除了为了生活写过两本命题报告文学外)。他说如果日后能有回归写作的契机,想把长诗《石阡地理志》重写一遍,以及把念了多年的长篇散文《小镇》写出。

去讲好每一个宛如璞玉的石阡故事

树弦出生在石阡县中坝镇(现中坝街道)河东村,地图上叫芩大坡的地方。那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山寨,近年来,山上种了很多枣子,去年他曾穿枣林而过,摘了几颗尝试,味道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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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坝街道河东村一角

2021年11月20日在首届过程诗学国际论坛上,树弦这样说:“我不禁要问,如果故乡真的毫无瑕疵,那为何大多数人都要背井离乡?虽然,石阡是故乡,但我却视它为素未谋面的地方。为什么要这样说?很简单,越是那些熟悉的,恰巧是陌生的。很多人常说,那个地方我太熟悉了,但具体到细枝末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他的小说中,树弦虚构过“渔娘镇”代替“中坝镇”。据说“渔娘”二字跟中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翻阅《民国石阡县志》,却没找到任何线索,后来也就放弃了。在他的诗里出现过“佛顶山”“温泉”“苔茶”等石阡元素,有一首至今没有杀青的长诗《石阡地理志》则是以石阡18乡镇名字直接出现,《石阡地理志·中坝地理志》100行曾发表于《散文诗世界》,其他的改“烂尾”了,加上后来笔记本电脑丢失,也就无心再提了。

树弦的想法是,真诚而温暖的持续写作才是石阡作家推动石阡文学更上一层楼的手段。几年前,他在一个刊物上看到过一段话——“愿越来越多的作家出自石阡”,现在,石阡作家以《石阡文艺》为舞台,相信以此为基石,石阡文学在所有石阡作家的努力下,一定会走向更广袤的世界。

石阡拥有太多天然的写作资源。树弦认为,石阡的作家们可以用心用情去生活,用温度去触达,从深远的历史、优美的景色、古老的建筑、淳朴的小城生活中获取创作的元素,去讲好每一个宛如璞玉的石阡故事。

编辑:黄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