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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阡作家访谈】梁沙:我将一次次爱上这世界

2024-01-27 10:33:42

编前语:贵州省石阡县有着厚重的文化底蕴,古往今来,孕育了一辈辈作家诗人。近年来,一批石阡籍作家和石阡本土作家的作品走出山外、面向全国,不断从高原向高峰攀登。为了记录当代石阡作家创作历程、展示石阡作家创作成果,更好地讴歌新时代、续写新华章,特开设“石阡作家访谈”专栏。

访谈记者:马晓鸣(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石阡县融媒体中心总编辑)

作家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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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沙,1992年11月出生于贵州省石阡县石固乡石场村。2012年学习现代诗歌创作,有作品发表于《民族文学》《诗选刊》《山花》《中国诗歌》《星星诗刊》《贵州日报》等刊物,2015年获“第二届尹珍诗歌奖·新人奖”,同年获“第四届梵净山文学年度奖”。现为贵州民族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

那些青葱岁月里的种子

秋天是耳边无法形容的美丽花朵

在他乡,离家乡不远的地方

以一个客人的身份游离在河面桂花是香的。老水井旁,花香和泥土是一样的

 ——摘自梁沙诗歌《老水井旁的小孩》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小学时,语文老师带领梁沙们学习《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鲁迅所描写的百草园生活与她的童年生活很相似,幼小心灵的共鸣,使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文学世界的神秘。 

自从上小学后,父母外出打工,梁沙便成为同舅舅生活的留守儿童,由于父母不在身边、性格执拗且不善言辞、从小钟爱于阅读和写日记,将对父母的思念都写在日记上。至今还保留着小学时所写的一大摞日记本。

梁沙家老屋对面是邮局,每当邮差伯伯外出送报时,她就溜到邮局柜台前,看着里面一摞一摞的书信和报纸,想象着它们从何而来,要到何处去。外公是村支书,常爱看《人民日报》,有时候也给她和众表兄妹读读新闻讲讲故事。梁沙经常向表姐借课外读物,最先是注音版的《安徒生童话》,随着年纪增长,开始阅读《鲁迅文集》。

梁沙小学初中都在石固乡九校就读,学校有“希望工程”图书室,在那间小小的图书馆里她第一次读沈从文的《边城》,石阡作家林盛青老师的《乌江怨》、龙潜老师的《黑瓦房》。她想,既然我的身边有这么多优秀的作家,为什么我不能写写看呢?这个念头使她在《新概念》杂志上发表了一篇作文,内心深处悄悄种下了一颗“作家”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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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中上晚自习时,梁沙的同学们传阅从小卖部租来的韩寒的小说《零下一度》,一名同学在聚精会神地看时被新来支教的数学老师发现后给没收了,这名同学恳请老师还给他,他在讲台上泪流不止,好像忘记了班上四十多名同学都看着他。这件事让她第一次感受到文学的感染力,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梦想。

中考后,梁沙进入石阡民族中学读高中。在民中图书馆,她和几个朋友一起创办了民中第一个文学社团——溪源文学社,当时,溪源文学社团的骨干成员都在进行诗歌创作。

高中的某个下午,梁沙独自在教室里背单词,抬头间看到窗外细雨蒙蒙中的稻田,看着看着就流着泪写下家里的稻谷和空荡荡的老房子以及养了十来年的老狼狗。后来,她的班主任陈堂煜老师把这篇习作推荐发表在了《贵州都市报》副刊,这是她第一次公开发表文学作品,让她高兴了好一段时间。

至今,梁沙仍时常缅怀那些青葱岁月里的肝胆相照。   

在“停下来”的光阴里读书习字

我不爱闪着光的金子不爱公主的王冠不爱情人的胴体我知道,我将爱上这世界穷极一生。一次又一次

 ——摘自梁沙诗歌《我知道,我将一次次爱上这世界》

不同于年少的梦想,在高中时代,于梁沙而言“作家”是一种无上荣光,同时也意味着相对应的责任,因为这份责任,她将那小小的梦想藏在心灵的最深处,开始了向内的思考。进而发现:她的写作是自我独白或内向思想的剖析,也是一种记录习惯。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当人们在缺陷需求层次尚未满足时,增长需求仅仅是设想。显然,她不擅长做白日梦,但她想一个作家是必须具备发现自我和实现自我的能力,她相信,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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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民族文学》杂志社的编辑石彦伟读了梁沙的诗,写下:梁沙习惯以沉静的气息书写对生命的认知,含有几分古典的幽雅、禅意的灵动,也有着女诗人特有的婉约与清秀。“一棵树在夜里醒来/不开花,不结果/安静的反刍白天的苍白”(《炎凉》)这样的诗句使我不忍妄加猜测,梁沙不动声色的外表之下,藏有怎样巨大的悲悯与柔软。

梁沙也喜欢诗人海子,幻想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人生阶段的期待不同,所偏爱的作品也不尽相同。如今她喜欢上了伊丽莎白·毕肖普,特别是包慧怡译版《唯有孤独恒常如新》。大概是少年的心性沉淀下来。

曾经,梁沙觉得自己是一个敏感易碎的女子,正常不过的四季更替也能让她触景伤怀,一句古诗词就会让她涕泪横流,街角一隅的景色也能让她联想到生老病死……

当年,“贵州石阡90后诗歌现象”引起了省内外文坛的关注,梁沙是其中干将之一。在梁沙看来,起初大家是因为文学社的发展,后来被冠以“石阡90后”之名后,展现自身价值不负前辈们的期望就成为共同的向心力。2012年8月,在参加了石阡县协办的贵州省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会后,“石阡90后诗歌群体”都有了精神归属,诗歌已是闪亮的标签与责任,这是属于他们特有的群体动力。她相信“石阡90后诗歌群体”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2014年8月,在贵阳市举行的“泉都新诗情”——石阡90后诗歌现象研讨会上,来自省内外各地知名诗人、评论家非常认真仔细地指导那些青春飞扬的诗句,让梁沙意识到文学创作与文艺工作者时代担当的内在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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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梁沙荣获第二届尹珍诗歌奖·新人奖,年纪轻轻,夺取了贵州最高级别的专业诗歌奖,关心关注她的老师们曾叮嘱她要“静下来”“沉下来”。后来,在生活的琐碎里,她不得不“静”“沉”下来,最后“停下来”。她很庆幸能在“停下来”的光阴里,读书习字,在望风云舒展的同时保持继续学习的能力。长路漫漫亦灿烂。回首,她感觉只是停步休息了一会儿。 

想给未来埋下最好的伏笔

小腹隐隐作痛,行经般或许是种子在扎根它吸收贫瘠直到肉体变成黑色的泥土

 ——摘自梁沙诗歌《女人的身体是个巨大的容器》

游历在人间的这些年,梁沙先在某高中任教,后成家生育、相夫教子,还运营了铜仁市第一家食品类天猫旗舰店……她深刻地体会到不同的人生阶段都有其定位,不负当下便是给未来埋下最好的伏笔。

沉浸在家的温暖和尘世的纷扰中,梁沙搁置了诗歌创作,内心时常自责,辜负了师友们殷切的希望。如今,再次以学子的身份进入校园,成为贵州民族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深感知识的浩瀚无垠与自己的渺小,但她想既然是一只笨鸟,那就飞久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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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沙认为,衡量“好作品”的标尺是多元的,深者得其深,浅者得其浅,但总归会有收获。文学作品是思想输出的直接体现,对于个人而言,她更倾向于重复阅读能让人深度思考的作品。每个阶段对生命的感悟与解析不能一概而论,恰如少年的灵性与青春的悸动色调各异。她认为下一件作品会更让其满意,她期待一个更富“智与立”的自己。

创作多年,梁沙自己“稍微满意的作品”是:2012年创作的《雪颜》 、2012年创作的《水底》、2013年创作的《老水井旁的小孩》、2014年创作的《我们,是我和你并排》、2014年创作的《你看到的是我选择给你看的》、2015年创作的《女人的身体是个巨大的容器》、2015年创作的《那个站在冷风里的女人》。

梁沙今后打算在学好专业知识的同时更加系统地学习文学知识,但创作大抵会继续佛系。如果有一个恰当的时机,她要给自己和诗歌一个交代。

故乡日渐遥远虚幻

那些年的心情屋檐上的水珠。将落未落那是一种情愫一种只有眼里的泪水熟悉的味道或许,是往昔

——摘自梁沙诗歌《我们,是我和你并排》

石阡县石固乡石场村街道旁原来长槐花树的位置都已经种下了行道树,梁沙长大的老屋子已经空置,社会经济蓬勃发展,而故乡日渐遥远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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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阡县石固乡集镇一角

对于石阡县城,梁沙是时常惦念但又极少回去看看,自成家以后再未看过佛顶山的森林与龙川河的流水,笔下最多的就是仍然居住在街角的父母与空置的老木屋。偶尔带孩子们回家看望父母,也只能让他们体验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童趣。

梁沙认为,新媒体的东风对石阡作家而言是一个发展契机,但也是一把双刃剑,时代飞速发展,但作家应该认清作家的本质定位,把“作家”二字拆开来谈,“作”是输出,“家”是输出的根本。“作家”们以个人标签赋能家乡发展,也是时代赋予的特殊使命。

石阡民族文化鲜明、红色底蕴深厚、旅游资源丰富,有着“中国温泉之乡”“中国长寿之乡”“中国苔茶之乡”等美誉。在创作中,梁沙认为石阡作家应秉持文化自信的态度,将个人名片与地域标签有机结合;立足于民族之根,发掘本土文化,讲好本土故事。

梁沙在《深夜,千里以外的疼》中写到:雨淋湿了我的村庄/母亲不在家/梁上的燕子窝破得装不住一丝风/此刻,老狼狗比我更温顺/它在寂寥的老木屋里哭得像一个孩子。

有时,梁沙也会为老木屋疼,像一个孩子。

编辑:向娟